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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小閆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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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小閆董

兩天之後, 閆子欽回來了。

與閆子欽一同從澳大利亞回國的,還包括十五年前《海星灣》編劇宋媛媛。

回來後第一件事,便是一同到相關部門, 將閆子欽母親韓芳華的編劇署名, 加在了《海星灣》電影片頭。

至於閆子欽的父親閆弘, 作為《海星灣》劇組總負責人,瞞報重大事故的行為,雖然過了追溯時效, 但在《海星灣》電影之後,這些年裏多個劇組貪汙的巨額制作費, 是嚴重的違法犯罪,各大劇組、資方已經配合取證。

坐牢是板上釘釘的,量刑多半也不會太少。

小瘸子驚異於閆子欽決絕的執行力。

上輩子的人生, 小瘸子和閆子欽沒能配合好, 閆子欽意外將唐以南打傷, 坐牢了, 還被父親閆弘背後一手騷操作,判了個過重的罪名。

這一世的閆子欽, 雙殺。

把唐以南和自家老爸, 通通送去了吃公家飯。

不久之後,閆子欽名正言順接任了董事長, 當周,便親自召開了一場發布會,邀請了大半個娛樂圈的同行、前輩。

發布會定在周六,關於尚影傳媒江山易主, 也關於《海星灣》劇組那場被掩蓋了十五年的事故。

這幾天,盛然放下了正在籌備的新專輯, 給閆子欽的發布會幫忙。

幫著布置會場、打印邀請函、清點小禮品,數算嘉賓名單,那股興奮勁兒,跟自己當了董事長似的。

這些事兒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原本用不著一個小藝人來做。

但盛然樂意忙,他覺著忙前忙後張羅這些,格外有趣好玩。

小瘸子想幫閆子欽做事。

當天下午,距離發布會召開幾個小時前,閆子欽跟工作人員確認流程時,小瘸子還在興致勃勃地清點小零食。

“累不累?”

當了董事長的閆子欽,愈加游刃有餘將對方攬進懷裏,還忍不住微微低頭,用額頭去蹭對方的毛絨絨、軟乎乎的劉海。

小瘸子倔強地搖頭。

盡管事實上,盛然是有些累了的。

閆子欽接任尚影傳媒董事長的第一場發布會,場地大,賓客多,地點在足以容納上百人的宴會廳,場面豪橫。

小瘸子行動受限,走路多了、快了,容易不穩當,臺前臺後來來往往跑了幾趟,就累了。

發布會時間定在晚上7點。

“晚上想在包廂休息,還是到這來?”站在一切籌備就緒的宴會大廳,閆子欽問。

“在這。”

盛然雖然體力方面電量耗盡,但精神超好。

重生前他沒能親眼見證閆子欽接任董事長的情景,這一回,說什麽也不肯錯過。

“我想看著你。”

小瘸子眨著那對明閃閃的大眼睛,昂首回應。

閆子欽的重要場合,小瘸子都不想錯過。

“好。”

上手呼嚕了幾下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閆子欽沒忍住,將人往懷裏按了按。

幾個小時後,發布會場,賓朋滿座。

宴會大廳上百張大圓桌,每一張上面都擺放了嘉賓名牌。

業內但凡叫的上名號的前輩制片人、知名大導演、編劇圈翹楚,一線明星,數不清的大佬們都來了,外加裏三層外三層的媒體記者。

當然,還有尚影傳媒的一眾出道的、未出道的年輕小藝人們。

盛然於第一排主桌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牌。

名牌是閆子欽親自放的,下午小瘸子協同工作人員布置時,他的名牌還不在這裏。

照理說這樣的發布會,第一排有限的幾張主桌,自然是安排給業內最有名望的前輩大佬。

連頂流明星都未必撈得著前排。

但閆子欽想讓小瘸子坐主桌,離自己最近的地方。

怕對方跟不熟悉的前輩坐一塊兒無聊,閆子欽還幹脆把幾個要好的小夥伴,都安排在了那一桌。

方司舟、邵宇、袁巡,外加好幾位練習生,以及幾個跟盛然關系好的其他公司小明星。

閆子欽人生中的每一個重要時刻,身邊都想有盛然一起。

今晚的閆子欽,是難得身著黑西裝的總裁。

業內人很少看到西裝版本的閆子欽。

平日裏的閆子欽,自由、酷帥、不羈、主打一個運動風,今日西裝上身,竟也褪去骨子裏的幾分野痞氣息,多了幾分大公司的年輕總裁範兒。

發布會的掌聲下,閆子欽親自公布了三件事:

一是自己已然接任尚影傳媒董事長。

二是關於前任董事長閆弘,退出公司董事會,以及涉嫌違法犯罪的法律條文:

瞞報事故、貪汙受賄、違法洗錢……一件件,一樁樁,閆子欽掛起老子來,當真不帶半分手軟。

當然,今晚發布會最主要的,是公布十五年前《海星灣》劇組事故真相,以及閆子欽人生以來頭一次,讓自己母親——韓芳華,一位才華橫溢的編劇名字,走入了大眾視野。

在這之前,《海星灣》電影版權方,及各大播出平臺,已經得到了公證認可,將韓芳華的編劇署名,添加在了片頭。

今晚的嘉賓席上,有一部分當年與韓芳華相識的前輩,而今時隔多年,仍有不少老友眼眶含淚。

姜新月也在其中,未發一言,低調鼓掌。

她與閆弘的離婚手續早已辦妥,這場經濟犯罪中,所幸未受牽連,閆弘的財產也分著了不少,如今已然自立門戶,退出了尚影傳媒的股東行列。

由於出面指認了自己丈夫的違法行徑,閆子欽雖然不待見她,也沒趕盡殺絕。

與她同桌坐在第一排的,是《海星灣》劇組的一眾主創,導演莊安、影帝周澤、編劇宋媛媛等人。

發布會之後的晚宴,閆子欽特意從臺上下來,向前輩們一一敬了酒。

從前輩這幾桌敬完,小閆董轉身去到小瘸子那一桌,這張圓桌上,都是同齡的年輕藝人。

見小閆董來了,桌上立馬有會來事兒的小藝人,給讓出位置。

閆子欽也沒坐,而是撐著桌沿俯身在小瘸子身邊,陪著說了好一會話。

遠處,有媒體記者的相機,哢哢哢地響個不停,也有拿著媒體證,混進場內的粉絲,心滿意足吃瓜:

“想拍欽哥高清帥照,欽哥到小然那桌呆了好一會兒了,怎麽還不過來啊啊,太遠了。”

“欽哥跟誰聊天呢?聊那麽久……那桌都有誰啊?”

“也沒誰,一桌小年輕,沒大佬。”

“欽哥這是彎腰在跟小然說話吧?啊啊這個角度側顏好好看!怎麽還沒說完,也不知道一個公司天天見面,有啥能聊這麽久的,聊天就聊天吧,還笑!”

一場發布會晚宴,閆子欽毫不避嫌,敬完了大佬就回來陪著盛然,直到午夜11點半,宴會才結束。

散場時,閆子欽到門口送嘉賓,盛然那一桌的小夥伴,大部分被各自經紀人接走了,邵宇起身前問兄弟:

“你走不走?我開車捎你。”

今天袁巡太忙,估計沒空送小瘸子回家。

盛然輕輕搖了搖頭,他不走,他等閆子欽。

邵宇最終跟方司舟一塊結伴走了,方司舟蹭邵大記者的車。

盛然安靜等候閆子欽和袁巡。

小瘸子有駕照,但他經紀人和他欽哥,都不讓他開車,除了市郊的兒童卡丁車。

公司裏幾個車鑰匙,袁大經紀捂得嚴嚴實實,不給小瘸子任何拿著的機會。

送走了大部分賓客,閆子欽回來了,手裏還端著剛才敬賓客的酒杯。

彼時宴會廳裏的人,已然所剩無幾,正對著臺上的這張大圓桌,也只剩盛然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

閆子欽大步走近。

喝了一晚上果汁的盛然,給自己斟了一杯紅酒。

尋找了多年的真相終於公之於眾,今晚對於閆子欽而言,是裏程碑般重要的日子,小瘸子還沒來得及好好替他慶祝。

“恭喜啊,是閆董事長了。”盛然舉杯。

閆子欽用手裏的白酒杯,輕碰了碰小瘸子的杯沿:

“我要喝你的。”

閆子欽的杯子裏是白酒,小瘸子的是紅酒,閆子欽給人敬了一晚上白的,這會兒看上了小瘸子杯子裏的紅酒。

小瘸子大大方方地將杯子遞上去了。

閆子欽微微低頭,湊到杯沿的唇頓了頓,忽而偏過頭,趁人不備,偷吻了一下小瘸子的唇。

那記吻來得既快又準,直到對方帶著半分痞氣半分野目光,從少年的唇畔移開,盛然才反應過來。

小瘸子震驚極了。

迅速回望一眼,好在午夜時分的宴會廳,人們已經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零星賓客,也三五成群地聊天喝酒,沒人註意這邊。

“閆子欽你喝多了。”

小瘸子仰頭給自己慣了一小口白酒,嘀嘀咕咕。

“沒喝多。”

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沒喝多,閆子欽話音剛落,飛快地又親了一下。

看,他剛才是故意的,不是耍酒瘋。

小瘸子差一點被白酒嗆著。

……

以董事長身份召開發布會的第二天,閆子欽去給母親和外公外婆掃了墓。

是一個人去的,一如既往,頭一天晚上買好紙錢香燭,次日一早六點多,開車去了市郊的墓園,先去了母親的墓地,而後又到隔了一個山頭的外公外婆墓碑前,沒驚動任何人。

他外公臨死也沒能放下的真相,他追蹤了十年,而今終於能夠給的他外公、外婆,以及母親一個交代。

閆子欽外公的墓碑不算高大,甚至在整座墓園,都屬於不起眼的一類。

外公外婆走的那幾年,他還小,也窮,沒有錢給老人家買豪華的墓地。

灰白石頭的合葬墓前,閆子欽放下一束盛開得如火如荼的康乃馨。

閆子欽給老人家掃墓帶花,從來不帶那些莊嚴肅穆的□□白菊。他的外婆生前喜歡鮮艷的花,什麽花都行,大紅大紫的就喜歡。

“剛從我媽那過來,十五年前,《海星灣》劇組爆破事故已經真相大白,遇難的一共四人,除了我媽,還有三位劇組工作人員。”

“事故原因是我爸貪汙,導致制作經費不足,劇組使用了不合格的爆破材料。”

“我媽的第一編劇署名,也加在《海星灣》電影片頭了,每年過年《海星灣》都會重映,今年也一樣,到時就能看見帶我媽名字的新片頭了。”

新增署名這件事並不容易,畢竟已經是十五年前的老電影了,重新取證、版權公示、資方認證等等,單是一系列手續,閆子欽就籌備了有幾年之久。

而今,他母親的署名終於加上去了,盡管是帶框框的,但好歹是加上了。

“我現在是尚影傳媒董事長了,我爸涉嫌多項經濟問題,案子還在審,可能得坐牢。”

“對了,他離婚了。”

閆子欽每說一句話,都停頓一會,十年的追查,精簡成邏輯清晰、調理分明的簡單詞句,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老人。

至於那些深埋於心底的情緒……

說不清,也沒法說。

記憶裏,跟隨外公生活的那些年,閆子欽見過一回他爸。

那年他小升初,似乎是辦理入學手續之類,具體他記不清了,總之需要監護人親自出面。

閆弘來了,開著輛賓利轎車,副駕駛坐著姜新月。

十幾歲的少年喜愛運動,閆子欽愛打籃球,趕巧那幾天裏,他打球扭傷了腳,腳踝腫得老高,幾乎穿不進鞋。

回來時是個夏日炎炎的午後,閆弘開著賓利轎車,把他送到距離外公家小區幾百米的路口,就讓他下了車,自己回家。

他爸不見他外公,更不願意自己的豪華大賓利,靠近他們祖孫住的老破小區。

十二歲的閆子欽,背著厚重的大書包,跛著腳,頂著烈日,一瘸一拐地從路口走回外公家。

後來,不少街坊鄰居悄悄地議論:

“聽說老韓家姑爺回來了,都到樓頭了,不進來,離著大老遠讓孩子自己走回來的,那孩子還摔傷了,一瘸一拐的。”

“老韓閨女沒的當年,人家姑爺就找了新媳婦,這邊的兒子也不要了。”

“當初老爺子對那姑爺,可是一等一的好,出差親自給送到機場,讀研究生親自送到學校,可憐老爺子沒兒子,拿姑爺當親兒子一樣。”

“聽說他們家閨女沒了之後,姑爺一次也沒來看過老爺子。”

……

用不著鄰居議論,閆子欽也知道,自從母親過世後,他爸沒再來看過他外公,沒再管他外公叫過一聲“爸”。

別說沒看過了,連個電話都沒打過。

閆弘不是個孝順女婿,確切的說,都不是個有人情味的人。

閆子欽恨他,從小就下定了決心,他爸對他外公什麽樣,將來他也對他爸什麽樣。

一報還一報。

他寧願自己也當個一模一樣不孝順的人。

他也不需要未來有後代孝順自己。

樸實無華的墓碑前,閆子欽沈默良久,直到眼前的三炷香燃盡,才再次緩緩開口:

“放心吧,剩下的路,我能自己走。”

與此同時,一輛普通的出租車在郊外的公路上疾馳,通往S市最大墓園的方向。

盛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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